《白鹿原全集》

与青春有关的日子11作者：卢丽宁

都是“莎翁”惹的祸

（四）

星期三晚上，冰月要去参加合练，大姐她们仨也想去看看，可冰月坚决不同意，她告诉她们等到正式演出才有看的价值，现在去看，就几个人在台上读读台词，没啥看场。听冰月这么一说，姐仨觉得有道理，也就放弃了原来的决定。

同学们一到礼堂就听到刘哥叫：“男同学跟我到礼堂后面的仓库搬道具。”

宋羲轮跟着大伙来到礼堂后面，哇，这还有一排平房，里面堆满了很多东西，他还是第一次到这里，以前以为礼堂后就是围墙了。搬道具回到礼堂，宋羲轮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冰月，好像冰月也在寻找他，当他俩的眼光相遇时，冰月用手指了指椅背上的外套，伸出右手，拇指竖起，其他四指握拳，然后竖起的大拇指向前弯了两下。宋羲轮不知手势的意思，看到外套就猜到冰月的意思，他朝冰月点了点头。

男同学把道具搬到舞台，合练开始……

第二幕 第二场 凯普莱特家的花园这场戏结束。

导演娟子的声音响起：“灯光组韦建把舞台灯熄灭，大家搬第三幕第五场朱丽叶卧室的道具，安放好后把灯逐步打开，好，致辞者上。”

班长叙述：“一见钟情后的花园相会，更坚定了罗密欧与朱丽叶在一起的决心，他们在黑夜里互诉衷情，立下誓言并决定秘密结婚。第二天罗密欧把俩人的感情告诉了修道院的劳伦斯神父，神父表示支持，希望借此结束两家的宿怨。罗密欧通过朱丽叶的奶娘把朱丽叶约到了修道院，在神父的主持下结成了夫妻。……这天晚上，他偷偷爬进了朱丽叶的卧室，度过了新婚之夜。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得离开朱丽叶开始他的流放生活。”

“罗密欧、朱丽叶上。”娟子说。“不对，不对，你俩得手拉手，不对，十指相扣，表情甜蜜点，朱丽叶，你脸红什么，这是演戏，演戏，好，继续往下演——”

朱丽叶：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天亮还有一会儿呢。

罗密欧：瞧，爱人，不作美的晨曦已经在东天的云朵上镶起了金线，夜晚的星光已经烧尽，愉快的白昼蹑足踏上了迷雾的山巅。我必须到别处去找寻生路，或者留在这儿束手等死。

朱丽叶：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从太阳中射出来的流星，要在今夜替你拿着火炬，照亮你到曼多亚去。所以你不必急着要去，再耽搁一会儿吧。

罗密欧：我巴不得留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来吧，死，我欢迎你！

朱丽叶：啊！现在你快走吧；天越来越亮了。

罗密欧：天越来越亮，我们悲哀的心却越来越黑暗。

罗密欧：再会，再会！给我一个吻，我就下去。

“停！”娟子的声音响起。“你俩排练不用接吻，只拥抱，拥抱呀，上次合练没让你们做这动作，这次是最后一次合练，抱起来，不会吗？”

“没抱过。”冰月红着脸说。

“看我示范。”娟子说完刚想上前拥抱罗密欧，可一想到上次合练就说了一句见罗密欧动情，她暗恋的学习委员都好几天不理她，马上转换，“不，来这样。”娟子把冰月的右手拉起放到罗密欧肩上，左手缠到他的腰间。“罗密欧左手在朱丽叶肩上，右手缠到他的腰间。好，别动，什么叫依依不舍，抱紧点。知道为什么是你俩演男女主角吗？要的就是这身材，这高度，还有这令人难忘的眼睛，绝配！我看了都被迷住，那下面的观众不更是神魂颠倒，继续——”

凯普莱特夫人（朱丽叶母亲）（在内）：喂，女儿！你起来了吗？（凯普莱特夫人上）

朱丽叶：母亲，我不大舒服。

凯普莱特夫人：老是为了你表兄的死而掉泪吗？适当的悲哀可以表示感情深切，过度的伤心却可以证明智慧的欠缺。

朱丽叶：因为这损失实在太痛心了，我不能不为失去的亲人而痛哭。

凯普莱特夫人：孩子，别再哭了，现在我要告诉你好消息。

朱丽叶：请问母亲，是什么好消息呢？

凯普莱特夫人：哈哈，我的孩子，星期四的早晨，那位风流年少的贵人帕里斯伯爵，就要在圣彼得教堂里娶你做他的幸福的新娘子。

朱丽叶：母亲，请你对我的父亲说，我现在还不愿意出嫁，就是要出嫁，我可以发誓，我宁愿嫁给我所痛恨的罗密欧，不愿嫁给帕里斯。

……

“好，换第五幕第三场凯普莱特家坟茔所在的墓地的道具。”娟子叫道。“道具放好。这床高度正好，围的床单要垂到地下，朱丽叶，躺到床上去，灯光只打给致辞者，等他介绍完成再慢慢把整个舞台打亮，致辞者上。”

班长开始讲述：“罗密欧走后不久，朱丽叶父母逼迫朱丽叶与出身高贵的帕里斯伯爵结婚。……罗密欧听到朱丽叶的死讯，悲痛欲绝，匆匆回到维洛那成，来到朱丽叶的墓地。”

（罗密欧上）

罗密欧：你无情的泥土，吞噬了世上最可爱的人儿。（罗密欧将墓门掘开）

（帕里斯上）

帕里斯：这就是那个已经放逐出去的骄横的蒙太古，他杀死了我爱人的表兄，据说她就是因为伤心他的惨死而夭亡的。现在这家伙又要来盗尸发墓了，待我去抓住他。（上前）万恶的蒙太古！停止你的罪恶的工作，难道你杀了他们还不够，还要在死人身上发泄你的仇恨吗？该死的凶徒，赶快束手就捕，跟我见官去！

罗密欧： 我果然该死，所以才到这儿来。年轻人，不要激怒一个不顾死活的人，快快离开我走吧；想想这些死了的人，你也该胆寒了。年轻人，请你不要激动我的怒气，使我再犯一次罪；啊，走吧！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爱你远过于爱我自己，因为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跟自己作对。别留在这儿，走吧；好好留着你的活命，以后也可以对人家说，是一个疯子发了慈悲，叫你逃走的。

帕里斯 ：我不听你这种鬼话；你是一个罪犯，我要逮捕你。

罗密欧 ：你一定要激怒我吗？那么好，来，朋友！（二人格斗。）

侍童 ：哎哟，主啊！他们打起来了，我去叫巡逻的人来！（下。）

帕里斯 ：（倒下）啊，我死了！——你倘有几分仁慈，打开墓门来，把我放在朱丽叶的身旁吧！（死。）

罗密欧 ：好，我愿意成全你的志愿。

导演娟子指挥：“罗密欧你打开坟墓，把帕里斯拖进去，放在舞台左边位置，好，扑向朱丽叶，你要到床的那边，你要面对观众，跪着说台词。”

罗密欧：啊，我的爱人！我的妻子！死虽然已经吸去了你呼吸中的芳蜜，却还没有力量摧残你的美貌；你还没有被他征服，你的嘴唇上、面庞上，依然显着红润的美艳，不曾让灰白的死亡进占。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拥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

“停！罗密欧当你说到‘眼睛，瞧你的最后一眼吧！手臂，作你最后一次的拥抱吧！嘴唇，啊！你呼吸的门户，用一个合法的吻，跟网罗一切的死亡订立一个永久的契约吧！’时，动作要跟上，做抚摸的动作手从额头到眼睛，到嘴唇，做一遍给我看看。”

罗密欧照样做了一遍，娟子不满意。“正式演出身子近点，手要触摸到朱丽叶，要进入角色，你现在看的是你死去的爱人。继续往下演。”

罗密欧：为了我爱人，我干了这一杯！（饮药），啊！

导演娟子的声音响起:“罗密欧，饮药时站起来，喝完药，摇摇晃晃接着说下面的台词，说到‘我就这样在一吻中死去。’就要趴在这床上。朱丽叶你躺的时候尽量往观众这面靠，腾出位置给罗密欧。”冰月往床边移，“够了够了，再移就掉床下了。罗密欧，你死的时候左手要拿着杯子，右手搁在朱丽叶身上。好，就这样，别动。其他演员继续。”

……

“朱丽叶，你醒来下床，说到杯子时要绕道床那边面对观众，抬起罗密欧拿杯子的左手，说到台词‘唉，冤家！你一起喝干了，不留下一滴给我吗？’就要用双手把罗密欧翻过来，罗密欧你注意配合，操作一遍。”娟子指挥冰月操作。

冰月按要求操作了一遍。

“唉，我说罗密欧，叫你配合，你就像是个活人一样，朱丽叶手还没有碰你，你就翻身，怕你的心上人累着是不是，你是死了的人，身子沉得很。”导演发表不满了。“再来一遍。”

冰月用尽全力，让罗密欧翻了个身。

“好，继续，继续往下演呀！”

“这——”冰月边说边后退。

“哦，你是说吻戏，吻呀，吻呀，这是演戏，演戏，你是朱丽叶，你告诉我，你不吻怎么会得出‘你的嘴唇还是温暖的’的这个答案。”娟子生气地说。

宋羲轮一听，马上坐起来：“欧阳，删去动作，只说台词。”这是合练以来他说的台词以外的第一句话，他不想为难冰月。

“不行，不行，这个吻，不能删，它太关键了，你就得给我吻。”娟子大声呵斥。

“娟子，娟子，别生气，看把我家孩子吓的。”扮演凯普莱特夫人的娜姐把冰月拉到怀里。“孩子，我把这朵小花放在他嘴唇上，你就吻这朵花好吗？碰一下就可以了。”还是娜姐有办法。

娟子也发现自己刚才态度有问题，连忙走上舞台拉着冰月的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朱丽叶，原谅我，是我的错，不应该对你发脾气，就按娜姐说的办。罗密欧，你趴着的时候记住先把花咬在嘴上，不能让它掉了，要是弄掉了，我找你算账。”

“冰月，试一下可以吗”娜姐说。

冰月小心翼翼低下头，嘴唇轻轻地碰了罗密欧嘴上的花。

“好，达到目的。朱丽叶你取匕首，插入你左边夹肢窝，扑在罗密欧身上死去，记住，扒在他身上，脸侧向观众。试一下。”娟子说。

“这——”冰月犹豫了。

“别怕，就把他当成床板，开始——”

冰月取出匕首，刺向自己……

“停，刘哥，朱丽叶胸口出血怎么体现？”娟子问。

“朱丽叶，你刺的时候，拉出匕首柄上的红布。”刘哥一边说一边走上台示范。

“行阿，刘哥，叫你刘诸葛好了。朱丽叶试一试，刺向自己，拉出红布，慢慢倒下，巡丁及帕里斯侍童上。”娟子表扬刘哥。

……

亲王：清晨带来了凄凉的和解，

太陽也惨得在云中躲闪。

大家先回去发几声感慨，

该恕的、该罚的再听宣判。

古往今来多少离合悲欢，

谁曾见这样的哀怨辛酸！

娟子的声音响起：“灯光熄灭！重新点亮，全体演员站出来谢幕！好，大家打起精神，拿出感情，记住动作，从头到尾再来一遍，争取一次通过。”娟子发出命令。

全体演员各就各位，把整个流程演绎了一遍。

“啪啪啪，啪，啪。”娟子的掌声响起。“演员谢幕由罗密欧发口令，‘鞠躬，向右转，齐步走’。”娟子的话音刚落，蓝胖子的声音响起：“小宋同志，你可是大赚了，又是香吻，又是共枕眠，羡慕死了，我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推荐你，应该我来。”蓝胖子这么一说，冰月的脸上泛起了红霞，耳朵也染上了一抹显眼的红。

“这死胖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娟子一边说一边用剧本打蓝胖子。

“好了，好了，下面请导演给我做总结。”班长发话。

娟子总结：“今天的合练基本成功，特别表扬罗密欧，台词熟练，感情投入。还有娜姐，能想出解燃眉之急的办法。娜姐，那花是从哪弄到的？”娟子问。

“从我手袋上拆下来的。”娜姐回答。

娟子接着说：“宋羲轮，请把花收好，正式演出还要用。还要表扬刘哥和道具组，工作到位，不拖后退。特别批评蓝俊武同学，口出不逊。”

“我这是幽默，你懂不懂？”蓝胖子在申辩。娟子不理他继续说：“我要把特别的鼓励送给朱丽叶小姐，今天表现跟上一次合练比进步了一大截，我相信到正式演出会更上一层楼。最后服装问题，我跟已经借到服装的七九（一）班、八0（一）（二）班、八二（一）班的文艺委员说好了，各位按照自己的角色跟他们个人借，有困难找我，借到服装后天下午4：00统一带到教室穿给我看。老班还有什么，你补充？”

“没有什么补充了。希望各位回去后还是要继续研究角色，巩固台词，注意细节，同学们别忘了我们的目标。”班长提醒。

“什么目标呀？”蓝胖子问。

“二班二班，猛虎下山，拿到第一，坐稳江山！”刘哥脱口而出。

“行阿，刘哥，文武全才呀！”蓝胖子调侃道。

“没事了男同学留下搬道具。”刘哥的声音在礼堂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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