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男人不伦》

银幕中的抗美援朝·青年官兵对话剧中人⑤|《三八线》

　开栏的话

　　岁月如流，弹指一挥间，北纬38°线上的炮声已远去，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已经整整70周年了。回眸历史，抗美援朝题材影视剧时时唤醒着国人记忆中的那份热血与感动，志愿军英雄的银幕形象也成为一代又一代中国军人的榜样。解放军报客户端推出系列策划《银幕中的抗美援朝·青年官兵对话剧中人》，带您一起重温抗美援朝经典影视剧，聆听青年官兵与银幕中志愿军英雄穿越时空的对话。

　　电视剧《三八线》——

　　山河已无恙，硝烟散尽是曙光

　　“谁是我们最可爱的人呢？我们的部队、我们的战士，我感到他们是最可爱的人……他们的品质是那样的纯洁和高尚，他们的意志是那样的坚韧和刚强，他们的气质是那样的淳朴和谦逊，他们的胸怀是那样的美丽和宽广！”

　　抗美援朝战场上，一个没有硝烟的夜晚，学生兵小李子正鼓捣着维修的一部收音机突然传来作家魏巍的报告文学《谁是最可爱的人》，三三两两正靠在一起休息的战士们越听越入神，眼前仿佛是不久前刚刚战斗过的场景，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些永远离开的战友……

　　这是抗美援朝题材电视剧《三八线》当中的一个片段，作为近年来一部表现抗美援朝战争的优秀影视剧，从拍摄手法和表现方式上看，或许并没有太多激情澎湃的恢弘战役，也没有刻意突出荡气回肠的英雄长歌，可是看完整部电视剧，却忽然明白作家魏巍为什么没有将志愿军战士叫做最无畏的人、最勇敢的人，而是将他们称为最可爱的人。

　　与以往一些重大革命历史题材电视剧不同，《三八线》没有采用文献化叙事，而是采用一种从普通人视角展现战争的微观戏剧化叙事，其感情起点源于一个位于鸭绿江畔的小渔村，村里普通青年之间的小我情感交织，最终在战场上演化成为深明大义的爱国情操。

　　正是这种有关于人的细节性、生动性的刻画，才更让我们看到志愿军战士身上所散发出的人性和信仰的光芒，它难以用某一个单一的品质去形容，所以“可爱”才更显贴切。

　　暂且放下剧中“自带光环”的男主角李长顺，让我们把视线投向那个经常“趴窝”的非典型人物——栓子。栓子当兵纯粹是因为参军光荣、陪长顺一块过过光荣瘾，但战争的残酷很快就让他天性中的胆怯暴露无遗，战场上，不用说开枪杀敌，他连腿都迈不开。

　　看到这一段，我相信很多人都曾对栓子有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情绪。可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想想，当你第一次踏上硝烟弥漫的战场时，你敢端起手中的枪义无反顾地冲锋吗？我想，一定会有人成为长顺，但更多的人也许更像栓子。

　　直面人性，成长才愈加宝贵。有班长杨家喜的帮助，有长顺的鼓励，有指导员的教育，栓子从最开始的畏缩不前到勇敢直面炮火，一步一步地从战壕中挣扎，站起，举枪，冲锋……当他看到美国鬼子把枪口对准杨班长时，他开了第一枪，打死第一个美国鬼子，缴获第一支M1步枪。

　　从栓子身上，我们看到的是战胜了胆怯、恐惧这些本能意识之后重新焕发出的人性的光泽和一名志愿军战士的崇高境界。我们的民族、国家也如此。真正伟大的民族都是能够不断超越自己的怯懦、犹豫、失败等局限，不断跃迁、不断进化、不断自我更新的。

　　比起敢打，更令我们动容的是，长顺、金旺、栓子、常芳、长清这五位来自封闭农村的青年，在血与火的考验中，他们明白了，为什么而打。

　　剧中有两个细节是这样的——

　　一个是李长顺和战友们在坑道中躲避炮击，伴随着敌人长时间高密度的炮击，有的班被整体掩埋，有的战士被震得无法呼吸，连长说：没有人喜欢打仗。另一个是李长顺在战斗结束后拒绝了记者的采访，难掩痛苦地说，“你让我有什么体会？体会我那三分之二的战友怎么没的吗？”

　　这两个细节似乎与此前一些战争片中“不打仗就不痛快”的豪迈气概大相径庭，可也正是这样的表现方式，告诉我们，他们的义无反顾，他们的牺牲不是为了战争，而是为了和平。正如《谁是最可爱的人》当中的那一段令我们潸然泪下的话——

　　“我在这里吃雪，正是为了我们祖国的人民不吃雪。他们可以坐在挺豁亮的屋子里，泡上一壶茶，守住个小火炉子，想吃点什么，就做点什么。我在那里蹲防空洞，祖国的人民就可以不蹲防空洞呀。他们就可以在马路上不慌不忙地走呀。他们想骑车子也行，想走路也行，边溜跶边说话也行。那是多么幸福的呢！”

　　抗美援朝，被称为“立国之战”。中国人民志愿军总司令彭德怀向世界发出雄壮的声音：“帝国主义在东方架起几门大炮就可以征服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这一仗，奠定了中国在世界的地位。而通过这部电视剧，还让我看到了“立国之战”的另一层含义，那就是——新中国，何以成为新中国。

　　抗美援朝，是每一个中国人个体的重新定义之战。以五个农村青年为代表的志愿军战士在残酷的战争环境，在一次次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中被迫或主动成长，最终变成了一群百炼成钢、坚定不移的人，他们是新中国的第一代建设者，是新中国的魂魄。在他们身后，那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开始扫清旧社会的一切桎梏，奋勇前进。

　　电视剧《三八线》的最后，在老年李长顺追忆的目光中，载有志愿军烈士遗骸的飞机降落在祖国大地上，他缓缓抬起手，敬礼。在朦胧的泪光里，张达铁、陈平、一排长、线材臣、二排长、郑铁牛、于忠、张林、王栓子、小李子等，一个接一个地微笑着向他走来……

　　70年了，山河已无恙，但你们的故事将永远被传唱下去！

　　向英雄的中国人民志愿军，致敬！

　　（文中配乐为电视剧《三八线》片尾曲）

　　写给栓子前辈的一封信

　　军人，永远需要一份家国情怀

　　栓子前辈：

　　见信好！

　　第一次见你那会儿，我大四。一边在山里参加毕业演练集训，一边晚上追着剧。很多人在弹幕里聊起你，估计你在天上看着好些形容你的新名词有点摸不着头脑吧。

　　一开始总觉得，你虽然为人善良热情，但好像格外“拉稀”，像极了新兵连的自己。刚入伍的我第一次参加拉练时，夜袭完全跑不动，感觉心脏都要蹦出来，身上的背囊、挎包、步枪几乎都被班里的战友们平分了。每晚钻在被窝里，羞愧的情绪总是溢出，整个人都溺在“拧巴”中。直到半年后，各项成绩才赶上来。

　　雪夜行军，看到你掉队，弹幕上好些人“diss”你，满满都是心酸，我知道你真是体力差，其实一点都不想影响队伍行军；战场“趴窝”，我也能体会，那是一个普通人不适应战场环境的正常反应。

　　你和长顺所在的连队，是最先潜伏进入朝鲜作战的志愿军部队，一直处于与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交战的最前沿，承受着极其强大的火力打击。据悉，美国人地面和空中炮火的轰炸，令很多躲在防炮洞里的志愿军战士产生了心魔，这些都是在之前我军打仗的经验中所没有的。

　　如今，未经历过战争的我们，确实很难想象一个年轻滚烫的生命直面死亡的无情与惨烈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战争从来都是反人性的。张连长说，“没有人会喜欢战争。”

　　刚当兵的你，初上战场“趴窝”并不可笑。即使一心想上战场的金旺，第一次看到被美军机炸死的战友，内心也十分复杂，老班长只用陕西话来了句，“战争就是这。”对于任何亲历者而言，都残酷。但后来克服恐惧心理、干翻敌人，成为一名合格的志愿军战士的你，值得我们每一个人尊重与敬佩。

　　小时候就学过《谁是最可爱的人》，一直难以想象，为何魏巍老师会感慨：“我在朝鲜的每一天，我都被一些东西感动着,我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放纵奔流着。它使我想把一切东西,都告诉给我祖国的朋友们。”但看着你们，我深感触动。

　　烽烟滚滚唱英雄，四面青山侧耳听。松骨峰战斗有多惨烈，长津湖战役有多苦涩，早已溢出笔力所表达之痛。

　　李长顺看到冻僵的战友，情绪瞬间失控。那是一种没有办法用文字描述的撕心裂肺，哭不出声，喘不过气。而那晚，你也失了眠。

　　夜色中，你仿佛看到了战友的英灵，听着他们说话，想拥抱他们的瞬间却一个个扑了空。夜很深了，战友们都在熟睡，你却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面对生命的教化，你在情感、心灵上都有了成长。长顺去当兵的初衷是为了给亲人报仇，而你只是为了和长顺在一起。参军入伍上战场，未必个个都是怀着个人的血海深仇，更多的是一种家国情怀。

　　上了战场，每一名战士都无法回避一个问题：我们为何而战？长顺从开始的替父兄报仇到后来逐渐领悟到来朝鲜的意义——为国出征。这又何尝不是你我以及每一个中国军人守护的意义？

　　有个师兄仅比我大一级，毕业分配到了新疆，他的朋友圈永远都简单平静。大年三十，他站岗执勤，踩着积雪，喝着大风，没有回家，没有牢骚。执勤归来，他在朋友圈写下：“作为边防军人，陪伴我的只有枪、马和狗，但是我们站在这里，守在这里，扎根在这里。这里的大门很牢固，边境很稳定，国界很安宁。请大家放心，祝大家新年快乐。”

　　前年，他牺牲在巡逻的路上。牺牲后，战友们在他的QQ空间发现了一句话：“我此生唯一遗憾的是，我只有一次生命可以奉献给我的祖国。”

　　世上有一夜成名的将军，却没有一夜成名的优秀士兵。栓子前辈，没有谁生下来就是完美的战士，就像刚上战场的你一样，初入军营时，我们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或那样的问题，但看到你后，我们明白，只有拼命，才能换来打胜仗的本事。

　　栓子前辈，七十年了，山河已大变，浴火重生的土地上百花鲜艳。睡狮离梦魇，积贫积弱任人宰割永不再重演。

　　历史洪流，滚滚向前。鉴往事，知来者。栓子前辈，请放心吧。我们不会忘记你们一路走来的艰辛，更不会忘却你们用鲜血和生命铸就的血色信仰。

此致

　　敬礼！

海军某飞行团新闻干事 郭领领

来源：解放军报客户端 作者：李娴 郭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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